火绒

【周叶】如何拐走一个地府公务员

//ooc慎入

//私设众多的约会梗@白

//写完才发现已经半夜了......我的游戏奖励全没了......
//所以大家可以给点红心安慰一下这个失去了免费新年皮肤的可怜火绒君吗？

(1)

地府公务员周泽楷，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由于长相太过俊美，往往被垂死之人误认为是传说中的天使，随后发现自己居然跟着他被偷渡到了地府，深觉自己死了还要被诈骗实在太过悲惨，转头就把他给投诉了。

拿着工资条迎风落泪的周公务员表示，自己隶属东方地府，天使这个编制在阎王爷那里还属于招摇撞骗的拐子胡乱伪造的身份，正经的公务员应当对此坚决打击划清界限。

所以周泽楷第一次对捯饬自己上了心。

新上任的阎罗王点灯熬烛给地府诸位同僚描画了新制服，从制式上来看更近西方地狱的死神，一身黑袍子加大兜帽，大铁链子叮呤咣啷平添几分黑道猛男的气氛。虽说距离周泽楷想象中的地府公务员光辉形象尚有差距，但一来顶头上司都这样劳心劳力，不领情怕是下个月工资又要被扣，二来这个套装倒是和天使这种长着大白翅膀披着大白袍子的形象迥然不同。

周泽楷披上这一身黑袍子，周身的银丝勾出暗纹在阴阳两界交错的极光之间泛着星星似的光，脚踝上黑沉的镣铐曳起细碎的灰尘，从袍子的下摆钻出无数黑翅膀的蝴蝶来。周泽楷手腕上的铁链子晃晃悠悠，哐啷一声，叫人疑心下一刻就要被插上犯由牌，送上满是招魂幡的刑场。周泽楷那张天怒人怨的脸藏在兜帽里若隐若现，从将死之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他那铁面无私的下巴，惨白的唇角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冷酷的眼睛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宛如寒冬冷风之中夹杂的一丝血腥之气。

这双带血丝的眼睛，周泽楷可是熬了好几天的夜才得来的。他卧房里的烛火这几日又耗了不少，代价忒大。希望阎王爷看在他这个月业绩卓著的份上，能给他多加点银钱。

不过保持形象，为人民服务，这也算是公务员职责所在。周泽楷端正了思想，揣上一本《地府公务员管理条例》，认真核对了一下今日工作名册，发现偌大的辖区范围内，今天居然只有一个人该在催命之列。

人间的医疗水平又提升了。周公务员握着名册微微地抖，觉得自己早晚得失业。

不过失业就失业，该做好的工作还是得做好。他拿起毛笔点在那个名字之上，墨色一下子蕴透了白纸。

这个叫叶修的倒霉蛋。

小周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2)

“叶修？”

周泽楷一身大黑袍子，手里的锁链寒光闪闪，黑色的蝴蝶绕着他化作团团黑气，他手里的名册上滴着血，在地上蜿蜒成一条血海。

这个叫叶修的倒霉青年飘在太平间里，似乎对自己忽然变成阿飘充满了好奇，化作一缕烟蹦跶到没有拉紧的窗帘前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指头尝试着沐浴阳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完全辜负了周泽楷为之努力营造的催命气氛。

“叶修！”

公务员周泽楷有点生气了，拽着手里的铁链子叮铃哐啷地朝他接近，链子上的鲜血一路地流。

别再玩了，快跟我走。周泽楷做出凶恶的眼神，掐着术法把自己的惨白的脸色调成青色，并长出一对吓人的獠牙来。

青年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了。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一双眼角略略下垂，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揉碎了在眼里，本该死气沉沉的眼睛居然看起来意外的生气勃勃。他踱到周泽楷跟前，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非常自觉地伸到他跟前:“来接我的？来吧，锁上我，就跟你走。”

你为什么对我的业务这么熟悉，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上一世蒙混掉了一碗微草汤？

周泽楷努力了好久布置的东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带着一点点委屈掏出镣铐，在叶修手上报复似的缠了好几圈。

“跟我走。”他颤着牙齿故意将话说得阴气森森。叶修抬头看他，眼里却带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怜惜:“地府的暖气是不是又欠费了，看把我家小周冻的。”他手上几百斤重的镣铐叮铃哐啷响起来，叶修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束缚，一双冰冷的手贴上他的脸。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周泽楷眨眨眼，带着疑惑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透明的灵魂。

“工牌啊。”这个叫叶修的死鬼吊儿郎当一努嘴，周泽楷一低头果然看到新的制服上明晃晃的金属小牌子。

“地府周泽楷，竭诚为您服务。”

(3)

阎王爷这到底是什么趣味？周泽楷带着叶修坐上冥府的渡船，心里有点小郁闷。

忘川之上一叶扁舟轻轻地摇，岸边彼岸花花开千年，今年却恰好到了花落的时候。火红娇艳的花朵落了一瓣飘飘悠悠落到河里，打个旋儿燃起一簇跳跃的蓝火，在水面下妖娆地烧。

叶修看得好奇，拽了拽坐在他对面的小周的袖子:“这是什么花来着？我记得好像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石蒜。”周泽楷正兀自难受着，听到新入地府的叶修这土包子一般的发言，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学识渊博周泽楷，一向见多识广。解个花名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河两边的石蒜们却有点发了脾气，顺着地府的风颤了颤身子，大片大片的花瓣朝他飞来，在他才发了没多久的新工作服上好整以暇地烧了起来。

靠着船舷的叶修眼疾手快撩起一捧忘川水来，手忙脚乱地往周泽楷身上浇，好不容易灭了火，狼狈的周泽楷脱了袍子捧在怀里，眼神却有点忧虑地往叶修这个死鬼身上瞟。

“怎么了？”叶修鞠了一把忘川水洗洗脸，抬头看到周泽楷欲言又止的眼神有点不忍地落在他身上。

灵魂碰了忘川水，下辈子比较容易天煞孤星。

通俗一点来说，叶修再投胎估计要打光棍了。

“哦~”叶修把尾音拖得老长，手覆上周泽楷躲在袍子下面的手腕。周围的花瓣还在烧，萤火一般点在叶修身边，叶修的头发梢湿漉漉地贴在软乎乎的脸上，眼睛却亮晶晶地像块宝石一样闪耀。

“那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4)

周泽楷陷入了公务员生涯的最大危机。

他可能要徇私，帮叶修这个死鬼找个老婆。

他暗地里掏出手册翻一翻，看看自己这波操作之后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第五百二十九页第十一条二十四项。”叶修忽然从他旁边探出个头，“别找了，再加上身份特殊，还得从重发落。”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这饭碗注定是保不住的。

周泽楷浑浑噩噩地捏着锁叶修的铁链子，一路引着他下了渡船，登上望乡台，最后来到奈何桥前。微草汤一向是地府的著名旅游景点，来这里的灵魂必然要喝一碗再走。

鉴于叶修上一辈子有逃汤的嫌疑，周泽楷攥紧了铁链子，押着叶修来到了王婆跟前，一定要亲眼看他灌下一碗地府特产。

王婆捣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汤，大瓦罐子里不住地往外冒着热气，间或飘起一点形容诡异的药渣子来。他连头都懒得抬，把挽起来的袖子仔仔细细放了下来，抖了抖一袭浅绿色的外袍，连褶皱都一个个抚平了，才端起一副正经的样子通知小周:“今日汤卖完了，明日请早。”

周泽楷瞥一眼还在冒着泡泡的汤罐子，手里的铁链子往锅沿上敲了敲，表示自己的眼睛还健在。

“汤过期了，药效减半。”

你们微草汤还有过期这一说吗？周泽楷做了多年的地府公务员，简直不敢置信。

“是这个样子的。”叶修拖着链子出来现身说法，“哥上一辈子就是喝了这个黑不溜秋的乱七八糟汤，所以没忘干净。”

辛苦经营微草汤多年的王婆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冷朝叶修这个死鬼扔刀子:“那就给你灌两碗，多加黄连。”

叶修对王婆的公报私仇视若无睹，拽着周泽楷的袖子抱怨:“别人一碗，我要喝两碗。你们这是歧视我这个新鬼，不行我要投诉小周你。”

听到投诉两个字的小周眼前飘过自己惨淡的工资条，深觉自己被拿住了命门，无奈地扶着额头问:“你要怎么样？”

明日才有正宗汤喝，今日难道还要陪你玩一日吗？

“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叶修眼睛一亮，“你看反正我下辈子也没老婆了，这都是你害的，不如你就陪我约个会，权当补偿了嘛。”

周泽楷做了个套，自己还给跳进去了。

生活为什么要对他这个可怜的地府公务员下手？

(5)

周泽楷去催叶修的命的时候，人间还未到黎明。如今再回人间，太阳也不过刚刚探个头出来。

其实对于叶修选择人间作为约会地点，周泽楷表示不那么理解。

在人间晃荡了二十多年，地府的景色难道还比不上凡间新奇吗？叶修这死鬼的心思，周泽楷是看不透。

巷子口的还没什么人影，只有一个老婆婆推着早餐车出来，拧开灶台，在大铁锅子里刷一层油，把揉好的面在锅底摊开，撒上葱花，再打一个黄澄澄的鸡蛋。咸香的鸡蛋饼味道在巷子里越飘越远，叶修拢着周泽楷给的黑袍子努力吸了一口气，有点嘴馋往蛋饼那里挪了又挪。

周泽楷把叶修脆弱的灵魂严严实实地罩在他的工作服里，兜帽稳稳地套好，两个人才大方地立在摊子前等着饼子做好。

“她看不见我吗？”叶修的手穿过酱油瓶子，从榨菜盆子里虚虚握了一把。

“看不见。”周泽楷简单地回了一句。鸡蛋饼很快出锅了一个，老板拿一把小铲子叠起来，混着热气收进小纸袋里。弄堂里很快陆陆续续有人起了，揣着几个零花打着哈欠来这里打牙祭。

周泽楷趁着人多，趁乱拿了一个卷饼，悄悄撒上香菜，抹上甜辣酱，递给一旁眼巴巴看了很久的叶修。

“我们就这么白拿？”叶修捧着煎饼，拉开纸包瞧了一眼，“这算不算霸王餐。”

“不白拿，”周泽楷在手上的名册上添了一笔，“一个饼，多一刻的寿。”

“挺划算嘛。”叶修拿着饼啃了一口，又松又脆，端的是一手好厨艺，他沿着没香菜的地方咬了几口，放下来在周泽楷眼前晃晃，“来一口吗？还不错。”

周泽楷犹豫了又踌躇，终于抵不过这饼的香气，就着叶修的手矜持地在有香菜的地方美滋滋地尝了一下。

一个饼，两人吃，怎么看都很值得。叶修引诱周泽楷又啃了几口，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蹲在楼顶上看这个城市渐渐苏醒。

(6)

饱暖思淫欲，不过那是讲人的。做鬼嘛，当然要更有情调一点。

叶修拍拍手上的饼渣子，非常绅士地先征询约会对象的意见:“小周接下来我们干点什么？”

被迫休假的周泽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地府优秀员工，这几百年来不是在催命的路上，就是在给人灌微草汤。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约会应该做什么表示一无所知。

两只鬼站在逐渐热闹起来的十字路口，叶修挠着头私下里看了一圈，眼神停留在电影院门口的巨幅海报上，拉着周泽楷飘飘忽忽顺着人流一路进了放映厅。

看电影，向来是虐狗情侣的必备之选。当然，虽然两只倒霉鬼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凑到了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懵懂之中选择了这个最佳约会方案。

不过情侣嘛，看电影也是有讲究的，追求浪漫的选爱情片，调节气氛的挑喜剧片，喜欢神秘的看科幻片。

但对这一对鬼来说，选什么片子似乎也没什么那么大讲究，于是叶修追着人潮随便飘进一个放映厅里，周泽楷从前台蹭了两杯果汁，跟着叶修一路坐在了角落里。

叶修刚把果汁打开了吸溜一口，一阵撕人心肺的尖叫抓着了叶修的神经，他猝不及防手里果汁一歪，多亏周泽楷眼疾手快给他扶住了，才没白瞎一杯果汁。

“啊......”周泽楷掏出帕子给叶修擦手，“恐怖片。”

无聊透顶。

对于两只鬼来说，这是最糟糕的选择。

毕竟三只鬼可能会因为他乡遇故知而相谈甚欢。

主角组团去郊游，天降暴雨让他们不知不觉间误入禁地。于是暴风雨之中，一行人被困在一栋百年凶宅之中，恐怖的杀戮游戏正在拉开序幕......

大荧幕上女鬼尖叫着扯开头发，狰狞的面目之上一滩烂肉松松垮垮挂在眼眶，她伸出只剩一把骨头的双手，拖着腐烂的身子一步步朝主角团飞速爬去。

叶修扔了一颗爆米花进嘴里，百无聊赖地点评道:“不知道石蒜对她有没有效果。”

周泽楷捏着包装袋沉思:“有一点。”不过可能他亲自上场用大铁链子把她锁回来会更有可行性。

周泽楷作为老牌公务员，这些年各式各样的鬼魂不知见了多少，遇到不服从管理的，非要暴力不合作的，他只能无辜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遗憾地表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只不过最近地府推出阳光政务，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团队必须要整肃纪律，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温柔一点，给人民提供美好的投胎服务是他们努力的目标。

于是可怜的周泽楷就被花式投诉了。

现在还不得不陪着叶修这个死鬼来看电影，只求他不投诉自己。

叶修这个死鬼被周泽楷用哀怨的眼光盯着却毫无自觉，转头迎上周泽楷的视线饶有兴致地讨论:“小周你说人间出了这种恶鬼作乱的事，我们地府要不要宣布负责啊？”

请让阎罗王宣布负责吧。

周泽楷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不该承受这生活的压力。

(7)

这本该叫鬼打瞌睡的恐怖片最后意外地看得津津有味。

叶修和周泽楷对谁该对此事负责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叶修以肚子饿了为理由成功为这毫无意义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周泽楷看着大黑袍子底下的叶修一本正经地摸着肚子，非常怀疑鬼是否能感受到饥饿这种人类才有的事情。

“好吧，”叶修摊开了手，“我有点馋。”

叶修走在前头，飘出放映厅那扇密封的大门，刚走到门口几步，冷不防兜帽漏了一个角来，炽热的阳光浇进叶修的脸上，他懒洋洋抬头眯了眯眼，刚要抬手遮一下眼睛，周泽楷却拉着他的手急急忙忙把他拢到怀里。

叶修的额角果然起了好大的水泡，像是被蒸汽毫不留情地灼了一下，靠眼睛的位置红成一片，光是眨一眨眼睛都疼得难受。周泽楷小心翼翼地捧着叶修的脸吹了吹，握着叶修的手低头看他皱成一团的脸色，轻轻在他耳边问:“还疼吗？”

叶修的灵魂黯淡了许多，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没被灼伤的那只眼睛耷拉一下睁开一条缝，干涩的眼里很快涌了泪水出来。他挣扎着伸出同样被烫得通红的手去擦，周泽楷小心地把他的手捂在手心里，大约是鬼使身上的温度是一剂治烫伤的良方，叶修奇迹般地被顺了毛，扑在周泽楷身上不再动弹了。

周泽楷犹豫了一瞬，在叶修耳边低声道一句得罪。烧的神魂不属的叶修迷糊之间感到昏暗的过道里应急灯莹莹的光从周泽楷细碎的发间穿透，映在他满是泪水的眼里，折出璀璨的光彩来。周泽楷抚开他额角的碎发，把唇贴了上去，叶修仿佛落在滚水里，周身冒了冷汗透了衣衫，被他温凉柔软的唇凑过来，又好似生死边缘被捞了出来，终于挣得一丝清明神智来。

周泽楷犹自搂着他，唇沿着额角一路亲到他闭着的眼上。叶修不由自主透出一口热气来，毫无防备拂过周泽楷的脖颈，引得他仿佛也被阳光灼了一下，一路直烧到他耳根。

(8)

周泽楷觉得，他的鬼生可能会栽在这个叫叶修的死鬼身上。

周公务员一向是个正派又传统的鬼，寻常连个姑娘的头发都不敢多摸一下。往前只不过是工作失误他得对叶修负责，如今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单纯的负责含义可能就会复杂一些，更何况他还扣着人家亲了那么多下。虽说事出突然，他也是无奈之举，但是......责任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推卸的。

叶修下辈子因为他都没了媳妇了，投个胎跟着他还要受皮肉之苦。

周泽楷看着在他卧室里睡着的叶修，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当时自己怀里依偎着的男人，脸上又不由得红了一下。叶修似有所感，在周泽楷暖融融的棉被一拱，揉着已经好多了的眼睛爬起来。

“小周？”

周泽楷坐到他床边，轻柔地碰了一下已经消下去许多的额角，叶修顺着他的手阖起了眼睛，感到那凉丝丝的手擦过他眼角，突然间又收了回去。

“饿不饿？”周泽楷估摸着叶修神魂激荡，目前魂体还相当虚弱，确实是需要好好进补一番。

叶修揉着肚子，还真的感觉有一点饿了:“想吃面，打个蛋，多放葱花。”

周泽楷点头，转身带上围裙进了厨房。叶修跟着他下床，看着他径自忙着烧水捞面。地府的天向来与人间不同，透过层层幽冥落下来的阳光到了这里透露出苍白的无力来，隐隐幢幢之间反倒像落在海水里皎洁的一弯月亮。

叶修往屋子外头瞄了一眼，看这个天色，约摸也确实是晚饭时间了。

水滚开了，厨房里腾出雾气，小周把葱花往油里炒一炒，待香味弥漫开了，又敲了个蛋进去。地府的夜来得太快，很快天就暗了下来，周泽楷才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腾出空来去点蜡烛，叶修已经拿了蜡烛出来，修长的指头一捻，那烛火自己就先蹦了出来。

周泽楷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这个飘忽不定的鬼，叶修面不改色地把蜡烛插回烛台上，露出的额角还有些红。他对着周泽楷做了一番推测:“太阳的力量？”

(9)

晚饭后叶修表示想出门透透风。

周泽楷点头应允了，叶修相当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周泽楷低头看他一眼，叶修捂着额头作虚弱状:“唉我突然头有那么一点疼。”

一向实诚的小周把他的手握紧了。

叶修偷眼看周泽楷紧张起来的神色，满意地拽着他出门。

他们黏糊糊地逛到早上才来过的奈何桥前，远远地看着王婆收摊子。石蒜们对他们这回还算客气，落下来的花瓣在空中燃成一片，映着忘川一片烧得瑰丽如晚霞。

“叶修......想不想投胎？”周泽楷试探着勾了勾他的手。

“唔，我下辈子会很倒霉吧？”叶修数着天煞孤星的命格，年少失怙不说，中间还要克走许多媳妇，到最后孤零零一个人风雨飘摇，真是太凄惨了。

周泽楷被他一提醒之下良心不安起来:“其实，也可以留下来。”

叶修顿住了脚步，有点惊讶地按他的手，周泽楷耳朵根微微红起来:“公务员......有家属指标......”

“福利还不错，有年假......和保险。”周泽楷看叶修的眼睛，一时间心里闪过一点热切的期盼，“待够三百年，就可以转世投胎......”

“小周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叶修含笑打断他，“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吧。”

这是在怪他太唐突？周泽楷有一点忐忑。

“如果你只是想负起责任来......”叶修深深看进周泽楷的眼睛，无奈地摊手，“也不是不可以，谁叫我这么喜欢你。”

(10)

周泽楷当即拉着叶修去了冥政局，趁着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没下班，赶在叶修投胎时间到之前赶紧把鬼给定下来。

周泽楷效率极高地带着户口本身份证，一路踩着点带着叶修签字拍照。末了到了书记官跟前，喻文州笑着打量一对新人，在结婚证上把钢印敲下来，周泽楷挽着叶修长出一口气，仿佛一切随着这本小红本都尘埃落定。

喻文州检查了两个鬼手续齐全无误，转头又把一份文件递到周泽楷面前，恭喜道:“以后就要叫周长官了。”

周泽楷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调任声明，自己不过结了婚，自己这个职位怎么突然就改了？

“怎么回事？周夫人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喻书记的捧起一旁的茶碗喝了一口，眼梢带了点谴责看了眼在一旁心愿得偿正美着的叶修，“叶长官今日递了请假条子，我还当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婚假啊。”

他搜了搜抽屉又拿出一份文件:“两位新人在这里签个字吧，你们的婚假大概有一个月，正好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稀里糊涂就把周长官搞到手了，叶长官今晚得有觉悟。”

叶修捧着一堆文件干笑着打哈哈:“文州你就别打趣我们了，小周这个老实孩子脸皮薄，你......哎哎哎小周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要。”

“这么多鬼呢你注意一下形象！我这以后在他们面前没了威严不好开展工作！”

“回家。”

“小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错了行吗？放我下来！”

“到底是干什么的？”

“哦，就管管地府什么的，他们一般叫我阎罗王......小周你别生气啊婚都结了不要冲动啊！”